Aniwow2008最佳网络动画《花瓶》幕后

片名：花瓶

制作时间：2007年7月 — 2008年7月

类型：毕业创作  动画艺术短片

片长：5分钟

指导教师：马克宣

导演与制作：张小华

所获奖项：第四届Aniwow最佳网络动画奖提名      河北省第二届数码剪辑大赛动漫类一等奖

个人简介

张小华，女，1974年生人，祖籍河北。

1998年毕业于河北师范学院美术系版画专业。

200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软件与微电子学院数字艺系。

现任教于河北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动画系。

热爱动画，痴迷不悔。

近年感悟：所知即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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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在火星时代提供的平台上与大家交流，我很高兴。《花瓶》是我在北大软件学院的毕业创作，短片内容与毕业论文《动画叙事之间离效果的把握》相互结合，历时一年完成。短片创作使用的软件是Illustrator和Flash。这里，我把制作短片《花瓶》的一些体验和想法作如下交待，还盼抛砖引玉。

剧本：

　　《花瓶》的创作初衷，是有感于当代无所不在商业媒体与人的关系：各种各样的商业媒体广告，在给人们带来方便的同时，也侵扰着人们的生活和精神；人们在纷杂的媒体广告包围中，也变得越来越盲从。诚然，我们不能像阿米什人一样的排斥现代生活，我们已经习惯了商业媒体带来的方便与好处。但是，商品经济时代的今天，贪婪和物化的生活，日益消磨现代人的精神。对物质的过度依赖让人们的精神向度不断丧失，思维逐渐受制于物质世界，情感也渐被物化的消费时尚所侵染。这种现实和趋向，让我难以释怀。我没有办法找到解决这种矛盾的出路，那需要全社会的人共同不懈努力。为了让这种努力成为可能，需要让更多的人们清醒地认识到我们当代的处境。由此，我想通过我的作品，呈现出这种矛盾状态，呈现我的问题，呈现出大家共同的困惑。期望人们今后在诸类问题与困惑面前，少一份盲从，多一份警醒。《花瓶》不以定势定理的观念看待问题，不去无谓地争辩商业媒体到底是好还是坏，那是一种非此即彼、二元对立的简单思维。据此，《花瓶》剧本的创作过程，也是我找寻和建构商业媒体与人之间的矛盾的过程。（如图1） 在《花瓶》里，没有对所发现和建构的矛盾给出什么标准答案，而是力求生动地呈现矛盾问题本身，这种间离的呈现，是期望能引发大家见仁见智的理解与思索。

 图1：所发现和建构的矛盾

　　然而，商业媒体是一个广泛的概念，包含多方面的内容，需要选择有代表性的一个，否则在5分钟的短片中难以面面俱到。既然这些商业媒体的侵染是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日常生活中发生的，就要从人们最熟悉、最常见的内容着手。“在家里看电视”正好满足了这两方面的要求。这样，一对夫妻在家看电视，就作为故事讲述的起点。选择夫妻两个角色，也便于自然地在生活情节中推动叙事发展。

　　《花瓶》剧本讲述了这样的内容：商业广告通过电视媒体进入人们的生活，人们在电视广告的诱导下变得盲目，失去判断，最终导至人也被物化，成为可替换的商品。的确，现代人快节奏的生活不得不借助广告来及时获得更多的商品信息，但是，商品社会到处充斥着商家的叫卖之声，让人不胜其烦。那么，怎样表达这种抗议呢？以“新花瓶替换旧花瓶”开始，发展成“以新人换旧人”这样一个荒谬的故事来讽喻现代商品经济生活中的现象，看似对夫妻俩的讽刺，也是针对电视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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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画角色的造型设计与动作表演：

　　角色造型的设计，不追求逼真写实的风格。因为逼真写实的风格既不利于发挥动画语言的艺术特色，也不利于对间离效果和陌生化的把握。以下是最初的角色设计效果（如图2），

 图2：《花瓶》角色设计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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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真人相比，无论是从身体比例还是表情姿态，虽然具有了一定的夸张与概括，但是还不够充分，还需进一步抽象概括，使动画的造型语言更具间离效果。于是，在马克宣老师的指引下又重新着手设计，（如图3）从造型上加大了概括力度，简化细节，进行符号化的抽象处理，就有了新的角色造型设计。（如图4）五官的处理，做了强化和减弱的取舍。强调了眼睛和嘴巴，弱化了眉毛和鼻子。只有头部转至二分之一侧面时，才能看到与脸色一样的小鼻子；眉毛被完全放弃，虽然眉毛可以传达很多的表情。这些舍弃为动画角色的动作表演增加了难度，不得不在相对局限的条件下传情达意。考虑到两个主要角色大部分时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着意把他们的头部夸大，处理成一种土豆的“味道”。“沙发上的土豆”，Couch potato。是指长时间看电视的人。美国曾有一项研究资表明：由于电视提供“是一种全方位的视觉和听觉的满足”，“不需要进行任何条理性的思维和想象。只需被动舒适地接收就行。久而久之，人会变得头脑呆板，思维迟钝，逻辑性被消磨。”由此，长时间看电视的人会变成象“土豆”一样的人。通过这种倾向的设计，更显著地表明，电视作为商业媒体对人们生活侵扰有着极大的负面作用。依照主要角色的风格味道，又设计了电视购物的主持人和后来在征婚广告中出现的十几个角色形象（如图5）。

图3：《花瓶》角色设计转换过程 

 图4：《花瓶》角色设计终稿 

图5：《花瓶》其他角色设计 

　　动画中的演员也就是动画师，在设计动作表演时需要夸张的艺术表达，以服务于短片的主旨。夫妻两个角色的动作，要显现“沙发土豆”的性格特征：呆顿，木讷，一种“中毒”很深的样子。而电视广告节目的主持人，要活泼的多，形体语言具有煽动性和表演性，身体和指挥棍甚至可以伸到电视屏幕之外。把电视广告节目的主持人作为电视这个广告媒体的代言角色，就必须表现出她的诱惑和说服能力。由于片中人物都采用了模拟的语音，放弃了语言的叙事功能，所以，角色表演更依赖于表情动作的设计安排。大多数表演都是坐在沙发上的，受限于此，添加细小的动作，可以丰富角色性格，推动叙事发展。动作形态夸张，速度较快，完全不同于真人，与极快的怪异语速相匹配，让假定性充分发挥。把换东西过程中表现为瞬间完成，不安插其他角色和其他动作，直接突变，以这种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的假定性方式，凸现动画叙事的间离效果。 

　　此外，片中的小猫，是创作者观点态度的一种表达渠道。一直都在酣然熟睡的小猫，终于被混乱的声音惊吓得跳了起来，继而逃出画面。小猫原本宁静和谐的酣睡被侵扰了，它尖利的叫声和恐惧的姿态就是一种担心和否定的态度，也是作者观点间离的表达。而《花瓶》中毫无控制的电视购物行为，也势必让观众感到一种担忧 ——“有点过分了吧。” 那么通过小猫这个角色设置，旨在沟通创作者和观众之间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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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设计：

　
　　场景设计的内容需要对室内摆设的变化交代清楚，并铺垫逐步变化的原因与次序，分为换家具之前的场景，和家具被全部换掉之后的场景。前后的变化差异要充分：家具被换之前，宁静淡雅，要体现出相对舒缓的家庭自然氛围；全都换完之后的场景像是商品堆积，热闹艳俗。要让人感到混乱又不至于全无章法，着重表现性家具之间的冲突与不和谐，藉此表明这对夫妻购买商品行为的盲目性，衬托电视购物广告有效的蛊惑力。第一次的场景设计（如图6、图7、图8、图9）与第一次角色设计同时完成，所以也有第一次角色设计所出现的问题：太写实了!不好与论文的内容衔接。

　　虽然是平面的装饰风格，也还 抽象，显出符号性的说服力度。如图所示，是前后两次设计结果的比对。第一次的场景设计过于追求细节和完整，有些写实的倾向。在第二次的场景设计的修改中，做了更加大胆的取舍，（如图10）从京剧舞台设计和国画中得到启发。京剧表演的舞台只需一桌一椅,或一几一凳，就可以开锣唱戏。《花瓶》的场景设计也舍弃了大量细节，如：门、窗、家居的装饰细节，甚至不对地面和墙作具体交待，这就意味着，放弃了真实具体的形态表现，布莱希特也曾说“艺术为了做到激发人的一定感情和一定的经验，它无需创造出一个符合实际世界的图像和再现准确的人与人之间的各种事件，它可以用残缺不全的欺骗性的老一套的各式各样的世界图像来达到它的效果。” 从画面上看，呈现为一种纯粹的平面感，营造纸面上（绘画）的亲切感受。

　　大量的空白相当于国画中的留白，中国画常常以虚代实、计白当黑，这里也借助留白的设计来膜拜东方美学精神。 第二个场景则要表现出浓重的现代社会的商品堆积的味道。这些家具在颜色、样式、材质、大小和位置摆放都有不妥之处。关键是还要拿捏一个合适的尺度，不要让人看了生厌，否则人们不只是要品评这对夫妻买东西的品位，还要抱怨设计者画面的布局和设计能力。这个尺度就是间离与共鸣的把握，既要让这个场景的设计合理可信，还要独具匠心，服务于叙事主题。布莱希特在《大胆妈妈和她的孩子们》的导演说明中写道：“如果说，在大的方面，‘差不多’就很好，那么在小的方面，却绝对不能差不多。”《花瓶》中“大的方面”就是片中的家居环境，室内，很概括，不必特别强调是什么样的起居室。而“小的方面”包括：变换物品的差别和种类，因为这些因素本身推动着叙事的发展，要有可信性。比如说第一件换掉的物品花瓶，原来的那个花瓶的确很单调无奇，难怪女主人会被广告中的花瓶吸引。而电视广告中的绚丽花瓶在它的广告环境中是和相称的，等女主人买回来之后，却发现这个美丽的花瓶太漂亮，以至于它下面的茶几显得粗陋不堪。所以女主人急于换一个与花瓶相称的茶几。于是，在茶几的广告一出，就迫不及待地买来。其实明式茶几是三件配套组合中的一个，单独买回其中一个来，很难与其它的相搭配。而男主人的品位选择，加剧了不同款式混搭造成的混乱。 最终，凑成了古今中外各种家用商品的堆砌。不管是颜色、风格还是用途、大小和摆放位置，都是“小的方面”所要考虑权衡的。

图6：《花瓶》场景设计初稿1

图7：《花瓶》场景设计初稿

图8：《花瓶》场景设计初稿细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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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9：《花瓶》场景设计初稿细节2 

图10:《花瓶》场景设计终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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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道具设计过程中的把握，还把短片的名称由原来的《果盘》换成了《花瓶》。因为：在既定的风格形式下，新旧花瓶的变化更容易表现，效果也更鲜明。在色彩上的无数次尝试，也为风格的整体性增添了把握。（如图11、图12、图13、图14、图15）

 图11：《花瓶》道具设计-1                                图12：《花瓶》道具设计-2 

图13：《花瓶》道具设计-3                                     图14：《花瓶》色彩测试 

图15：《花瓶》明度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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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效果：

　　《花瓶》中的三个角色，放弃真实的人声配音，借助似是而非的数码音模拟人的语言发音，以这种陌生感来凸显非真实的间离效果，强调这个动画短片叙事的虚构性、故事中事件的“荒谬”味道，也是一种趣味性的追求和探索。同时，为辅助叙事、烘托气氛、增加场面之真实感，效果音也是必需的。比如走路，敲打，吃东西和重物落地的声音，要尽量真实，这是与观众产生共鸣所必需的声响，否则会丧失动画叙事的可信度。短片中共有三小段音乐：片中电视广告里的音乐要像是“电视里的味道”。而片头片尾的音乐是与叙事基调相一致的，体现喜剧性和轻松的叙事态度。

图16：《花瓶》镜头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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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语言与剪辑：

　　动画虽然是电影的一种，但是没必要完全把电影多变的镜头语言作为必然的范本和追随的榜样，尤其是动画艺术短片。动画与电影的拍摄工作有着显著的差异，电影艺术的根本在于摄影机的工作机制，不同的电影摄影师会拍摄出完全不同的镜头，摄影师的工作质量直接决定着电影作品的好坏。而动画的根本在于摄影机拍摄之前的工作，动画创作已经在拍摄之前基本完成，摄影相当于一个整合的工作，也很少有机会进行创作参与。甚至，好多动画作品几乎都是在一个镜头（画面）之内完成的，更难施展摄影的“用武之地”。比如，法国疯影动画公司的作品《山顶小屋咚咚摇》，就舍弃了对灵活多样的镜头语言的使用，仅仅是随叙事发展把画面做向左或右的移动。获得2007年度英国Hertfordshire大学电影日最佳短片奖的《怪物椅子》，全片5分钟都在同一个镜头内，并没有借助任何镜头语言的助力，却淋漓尽致制造出阴冷诡异的感觉，成功地运用动画语言实现对精神世界的探索。但是，放弃了推拉摇移等多种镜头手法，也就等于放弃了丰富的镜头语言表达途径，画面内的布局与安 排就显得尤为重要。

　　

　　所以，动画的语言表达必须强化画面内或单个镜头内的表现张力，否则必然会显得枯燥乏味。《花瓶》由于情节的要求，（如图16）只是使用了少量的镜  头切换和推拉，更多的着力于每个单镜头内各种因素的安排，把色彩的明暗、冷暖、纯灰，结合到每个物件的形体中，并协调它们的总体关系。《花瓶》使用Flash的软件制作，工作流程也区别于传统产业的二维动画，片中所呈现的也是虚拟的镜头感，这里的推拉镜头实际上是对画面尺寸大小变化和画面运动速度的把握。《花瓶》舍弃了繁杂的镜头语言，采用平面的绘画感，不追求通过丰富镜头变化营造的真实空间感，简化镜头的运动，也是为了强化假定性的叙事立场，也为观众保留了间离的接受视角。

　　《花瓶》的叙事具有明确的情节和因果关系。所以剪辑要突出画面内容的逻辑性 。首先，遵循生活逻辑，便于观众在自然而然中接受信息。这方面体现在节奏的安排上：总的来说，夫妻两个人的电视购物，都是在“主持人在电视广告里挥舞小指挥棍——赶紧打电话——商品到家”这样的逻辑顺序中。（如图17）前面几件商品的宣传与购买都详尽介绍，其后的购买过程逐步加快。 其次，尊重思维的逻辑，让观众的心理活动与动画叙事同步。正如马赛尔•马尔丹所说:“每个镜头必须为下一个镜头作好准备，去触发并左右下一个镜头。都必须含有下一个镜头能够满足的答复（例如看到什么）或完成动作（例如一个动作姿态或运动 的结果）的那个元素。”在夫妻两个人电视购物的过程中，紧密安排每个镜头之间的内在（情节）联系与外在（动作）联系，力求让观众一看到电视画面中的物品时，就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件，为最后的高潮部分做好铺垫。当形形色色的人在婚恋广告中出现时，即是隐喻人最终被“物化”的悲剧。把生活逻辑中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这样的叙事逻辑中“实现”，为的是与生活真实拉开距离。这种幽默的喜剧营造，是我在动画间离的叙事中追求艺术真实的一种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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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教训：

　　由于学艺不精，在创建Flash新元件时，全部选择了影片剪辑（Movie Clip），所以在导出影片（AVI和MOV格式文件）时，出了问题：每个Movie Clip内的动画都被它们静止的第一帧代替了！最后，只好把输出的SWF格式文件，通过SWF to Video Converter Pro转换成AVI格式，但是也遇到了声画不同步的问题，我只能将Audio和Video文件分别输出，又在Premiere中调整完成。着实地走了弯路，别提多苦恼了。

　　大家以我为鉴，在创建flash新元件时要区分好影片剪辑（Movie Clip）和图形（Graphic）的功能用途。因为大多数参赛活动都只接收AVI和MOV格式的文件，只有Flash作品的活动才接收SWF格式的文件。

图17：推介商品—> 打电话 —> 商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