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关卡设计的十项原则（1）

　　在过去数年我有幸在许多出色的游戏工作室就职。令我惊讶的是每个工作室都采用了完全不同的关卡设计方法，即使其基本内容极为相似。有些工作室采用了逻辑化，近乎机械拟的方法构建关卡，而有些公司则是一骨脑地抛出多个理念，寄希望于某些理念可行。虽然每种方法都有其优势，但我发现要创造兼具逻辑性和创新性的关卡，还是需要一种规范关卡设计核心元素的方法。我从自己的设计背景中寻找灵感，想起了Dieter Rams的《优秀设计十大原则》中的内容。虽然这些原则是产品设计的极佳指导，并且加上一点创造性的诠释，将其直接运用于关卡（和任务）设计确实需要一些魄力。但在此我要将其作为一个宽松的模版，以便创造设计出色电子游戏关卡的十大原则（注：有些原则还适用于系统和叙事设计），并列举一些出色的游戏案例，说明这些原则的可行性。

　　优秀的关卡设计应该富有趣味

　　多数情况下，玩家与关卡的核心交互方式就是导航——即其穿越整个关卡的过程。所以关卡的布局、照明、标识和其他视觉提示元素都应该创造一种玩家凭直接而自然导航的“流程”。从美学角度来看，游戏关卡应该整合起来创造一致的视觉语言，通过使用玩家可以认知的颜色和形状，直观地穿过整个关卡，如图1：

　　（图1：《镜之边缘》——其整体美术风格意在引导玩家安然穿过关卡。即使是游戏中的办公电脑屏保程序，也在引导玩家走向正确的方向。）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相当明确的引导……但重要的是要理解“直觉”与“趣味”间的区别。尽管游戏应该让玩家在穿过关卡的基本过程中毫不费力，但导航式的玩法也可用来创造趣味。可以将特定区域隐藏起来，增加关卡深度，以及玩家探索游戏时的重玩性（只要你提供了必要的视觉或叙事线索），或者创造一些让玩家迷路或困惑的区域，以便制造一种剧烈的紧张感，如图2：

　　（图2：《现代战争2》——这款游戏中的Favella关卡是一个疯狂建筑的迷宫，其中的敌人会从四面八方向你涌来。玩家很难在此找到出口。这种设计是不是很紧张和令人兴奋？当然！《现代战争》中的Favella关卡还是一个垂直性关卡设计的绝佳典型，这是令关卡导航富有趣味性的重要方面。）

　　在设计有趣的导航流程时要注意，不可让你的其他游戏玩法元素为此妥协。想象一下《现代战争2》中紧张的战斗场景切换到《镜之边缘》中的跑酷关卡……其关卡中的导航和武术元素将完全彼此冲突。这也正是DICE保持《镜之边缘》轻松战斗元素的一个重要原因。

　　另外还要注意确保设计关卡的时候要考虑三个围度人，使用垂直性保持空间导航的趣味性。

　　优秀关卡设计并不需要依赖故事元素

　　我有个导师曾经告诉我，优秀的交流碎片好比是一个被破坏的圈圈。作者创造了这个圈圈，但却给读者留下一些由他们自己去填补的空隙。但要谨慎处理这个空隙！如果它太渺小了，读者就不会注意到；太大了，你就可能失去读者，因为他们无法连上这个圈圈。那么我们该如何创造这个圈圈和游戏关卡中的空隙？首先要认识到关卡中的三个关键叙事方面：

*显性：文本或对话所传递的信息，例如任务目标或过场动画。

*隐性：这是通过环境提示所传递的故事（见图3）。

*突发性：这是由玩家穿越关卡时所创造的故事。

　　（图3：《生化奇兵》——Rapture之城及其沦陷的故事，是由玩家根据墙上的贴画、涂鸦、破坏的环境等叙事道具所想象出来的。）

　　关卡设计师应小心创造显性叙事内容，因为这正是组成我们“圈圈”的要素，而隐性、突发性内容才是创造“空隙”，令关卡与众不同的最重要元素。使用“环境提示”将故事融入游戏世界，并以“隐性”故事激发玩家的想象，让玩家通过玩法选择（注：包括使用哪种武器、走哪条路，用什么方法解决问题等选择）来创造“突发性故事”（如图4）。这些元素允许玩家以自己的行动和想象来填补“空隙”，这总比将一切东西都端到你面前更有益处。

　　（图4：《Hitman 2》——玩家自己决定要讲述什么故事：用枪开火扫清一切障碍，还是悄悄潜入，偷死鱼之后再溜之大吉。）

　　优秀关卡设计会告诉玩家该做什么，而不是如何去做

　　通过选择机制赋予玩家自述故事的权力，玩家就不会对自己的目标茫然不知。开发者可以通过简单、显性、文本式的目标，正确使用路标以及其他助航设备来明确游戏目标；你的关卡目标要具有视觉上的独特性，可以使用地理位置、形式、照明和动画令其区别于周围环境。

　　有了导航性玩法，以及更开放性的目标，关卡就会更有趣味。可以通过迷惑玩家完成一个目标来创造富有吸引力的挑战——只要实际目标足够明显。这是另一种“破坏的圈圈”，例如图5所示，关卡目标一目了然，但我们无从知晚如何实现。

　　针对“如何实现”这个方面，不应该强迫玩家使用单一的技能来解决一个目标，他们要如何完成挑战应该取决于其自身想法，也不应该惩罚玩家即兴发挥，使用不同于设计师精心创造的解决方案。这是优秀的突发性叙事所需具备的另一要素。

　　（图5：《天际》——该游戏中的Dark Brotherhood任务并没有指明你如何杀死目标人物，只是告诉你必须杀死他们。游戏还提供额外的奖励目标（例如杀死目标之后隐藏尸首），允许玩家设置自己的挑战难度）

　　游戏设计元老Mark Cerny曾告诉我们，要为玩家呈现一系列并列的目标，允许他们自主选择完成顺序，每完成一个目标就提供对之后目标有益的奖励。这种方法可以让玩家获得一种控制感，Cerny的作品《Ratchet & Clank》系列就体现了这一点（见图6）。

　　（图6：《Ratchet & Clank》——在原版游戏中，玩家会面临一系列可任意选择探索的星球。每探索完一个星球，就可以收集到一个有利于探索下一个星球的道具，其关卡设计包含了一些首次玩游戏时无法解琐的机制）

　　优秀关卡设计总会让玩家获得新知识

　　Raph Koster在其《趣味理论》一书中说明了人类大脑如何根据周围环境来处理信息，并将其转化成之后更易于处理信息的模式。从玩游戏角度来看，这说明我们很大一部分乐趣来自学习知识，连续掌握不同的机制。Koster提醒我们，如果玩家理解了这种模式，很容易就掌握了游戏机制，他们很快就会厌烦并退出游戏。只有优秀的关卡设计才可能避免这种情况。

　　（图7：《塞尔达传说》——该系列每款游戏中的地下城都是一个新装备的教程……游戏的最后一个boss战役会要求玩家用上他的每个装备来制服敌人。）

　　优秀的关卡应该引进新游戏机制，或者调整旧机制令玩家重新评估自己已经掌握的技能。游戏应该让玩家在整个游戏中持续评估自己所学到的技能，确保每个关卡都能呈现新鲜玩法。Bethesda的Todd Howard在DICE 2012 Keynote Address演讲中就以学习 – > 玩 -> 挑战 -> 意外这一循环来衡量《天际》关卡设计。这不但是本原则的延伸，还引出了下一个设计要点……

　　优秀关卡设计应该令人意外

　　已有许多文章探讨过如何使用经典的Aristotelian技巧来衡量游戏。标准的高vs低强度，探索vs战斗，休息vs行动等“过山车”曲线是一种评估关卡设计的优秀基准，也是保持玩家粘性的重要工具，但其持续重复性会迅速成为一种例行公事。对于交互式媒体来说，我们还有更合适的衡量技巧，但即使是设计很到位的关卡，如果没有一些意外的起伏，也难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里的意外不一定是很大的震撼或情节转折……其核心在于急剧上升的不确定性，用游戏设计大师Alex Mandryka的话来说，它就是趣味的根本。从关卡设计上来说，意外可以是独特的环境，可以是传授玩家新机制的时刻，将山穷水尽转变为柳暗花明，或者难度曲线中的急剧变化。（见图8）

　　（图8：《死亡空间2》——当Isaac返回在《死亡空间2》中的Ishimura时，他在15分钟内不会碰到另一个丧尸。这种节奏变化创造了一种极端紧张感……令人意外的是，这种设计产生了一个开心的结果：这个关卡中的怪物太大了，无法置于原版游戏Ishimura布局中的任何地方，所以关卡设计师只能将其置到玩家到达转输中心时……而此时玩家才走完了一半的关卡！）

　　关卡设计师不应该畏惧自己的设计风险！不要复制自己最喜欢的游戏中的关卡……只有尝试非常规的东西（见图9）才能创造真正出人意料的体验。这其中的决窍就在于如何管理这些风险——在纸上设计，在脑中想象最终成品……并尽早创造可玩原型。尽早检验自己想法的可行性，否则就只能在测试阶段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淘汰。

　　（图9：《Urban Chaos》——在你完成游戏之后观看谢幕画面时，游戏突然又重启了，你发现自己在游戏中干掉的恶棍复活了，他们知道你住在哪里，并决定执行报复计划，令沉浸在其中的玩家战栗不已，这种落幕方式真是太棒了，这也难怪其开发商Rocksteady能够如此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