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trick Wyatt分享《魔兽争霸》制作过程（2）

　　在上篇文章中，我叙述了使暴雪娱乐成为世界上最著名和最受玩家喜爱的游戏公司之一的《魔兽争霸》是如何诞生的。

　　但《魔兽争霸》如何从想法变成羽翼丰满的游戏？让我来告诉你吧，这不是从概念到发布的线性过程。许多游戏的设计是随着时间一直在改进的，想法要经过讨论、测试、争论、修改、争论、重新测试，最后才变成完整的游戏，但在这个过程中，有些想法最终被放弃了。

　　这个过程中会发生大量争执，但那未必是坏事。虽然有时候会变成人身攻击、怨恨和道歉，但只有经过多次争论的想法才是经得起推敲和考验的。

　　即使存在争议，我们的合作中仍然充满友好的情谊。我们一起工作，一起玩，参加游戏展时挤在同旅馆的同一个房间，有时甚至住在一起：在加州，我和三个同事住在同一个房子里。

　　最初的提案

　　当我启动《魔兽争霸》项目时，暴雪手头上至少还有四款游戏在做，而当时只有20名员工，大都都忙着赶进度。对美工、程序员和设计师来说，同时做两三个项目算是家常便饭了，当然，我们唯一的音乐师/音效师Glenn Stafford什么项目都要参与。

　　但我们定期抽时间进行头脑风暴和讨论公司的发展大计，我们称之为“今日商业计划”。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已经说过我们制作一款类似《沙丘魔堡》的即时策略游戏的动机，那我们又受到另一个想法的刺激。

　　这个刺激源是公司联合创始人兼总裁Allen Adham在我们的头脑风暴活动中萌生的一个想法。他想制作一系列战争电脑游戏，全部放在几乎完全相同的白盒子里出售，大标题就叫“Warcraft”，至于各款游戏的副标题，就取材于历史事件：罗马帝国、越南战争，等等。

　　为什么要装在相同的白盒子里？这是因为许多个白盒子堆在货架上会非常抢眼，让玩家在拥挤的零售环境中一眼就看到我们的游戏；类似于SSI的《龙与地下城》的金盒子系列，那款游戏在80年代大获成功。新玩家会被抢眼的盒子而被吸引到货架前，而喜欢游戏的老玩家也很容易知道在哪里找到它。零售商店：与现在的应用商店和Amazon网上商城相比，真是老古董了，是吧？！

　　Ron Millar和Sam Didier是公司的元老级美工，二人对历史模拟的想法非常有兴趣，且都喜欢幻想游戏如《战锤》和《龙与地下城》。看一眼Sam的美术作品就知道他非常迷恋幻想题材。所以会议快结束时，他们提议，这个系列的第一款游戏应该发生在兽人和人类共存的幻想世界里，他们有更多机会创作新的游戏美术，而不需要遵循历史的传统。于是，二人的提议被采纳了，成为该系列的第一款游戏：《魔兽争霸：人类与兽人》。

　　初期游戏设计

　　许多人认为，游戏设计师只负责概念，也就是“制作游戏设计”，这对某些开发团队来说也许没错。设计师确实必须充满创意，自己就能把游戏中的各种元素想得活灵活现。

　　但设计师也必须擅长倾听别人的想法：如果团队中的其他人并不参与游戏的设计阶段，那么在执行自己的工作时就不会有太大的积极性。此外，也许最伟大的创意正是由非设计师的人想出来的，谁知道呢！所以，设计师必须愿意倾听别人的想法，这样其他的好创意才不至于被埋没。

　　在《魔兽争霸》的开发初期，我们的非正式设计过程非常有效率。我们在走廊聊天、用餐、抽烟和晚上玩游戏后也经常进行头脑风暴。公司的所有人都贡献了自己的想法。在没有任何正式的过程和设计文件的情况下，每过一个月，这款游戏都更加完善。

　　Ron作为美工进入游戏行业，他当时是暴雪游戏的核心人物。尽管他当时正忙于为Super Nintendo开发一款横版射击游戏《黑色荆棘》，仍然腾出时间为《魔兽争霸》收集创意。

　　Stu Rose是暴雪的另一名元老级美工。个人认为，他在大部分方面与Ron持相反的观点，他作为设计团队中的一员，经常与Ron意见不合，尽管他们都同意对方的观点是不可反驳的。

　　结果这两人在整个设计过程中都各干各的，独立开发游戏世界的文明和剧情、定义游戏的单位、规定玩法机制、想象魔法施放方式、设计游戏的任务、编造地点名称，等等。尽管各自为政，但二人的工作对最终成果都做出贡献。

　　后来，几乎无法判定谁开发了哪个部分，除非让整个团队投票和分析许久以前发生的争论。甚至在那之后，我们也很难确定游戏设计的荣誉应该归功于谁，最终做了最公平的决定，最高荣誉归于集体。所以，《魔兽争霸：人类与兽人》的盒子上写的是“游戏设计：暴雪娱乐”。顺便一提，说Moby Games网站上列出的《魔兽争霸1》制作职员表完全是胡扯，因为他们把Macintosh和1998年版的和1994年的DOS版的混淆了，所以很多人的工作都搞错了。

　　虽然我自己的记忆也很模糊了，我最近看了一份标着“Chaos Studios”的、日期为1994年的初期设计文件，这意味着它诞生于1994年初，那时现在的暴雪还没改名为“暴雪”。到1994年2月，我们有了一系列（仍然非常粗糙的）设计文件已经经过若干次迭代，包含了这款游戏的关键概念。

　　不可否认，如果于1993年9月前先完善设计开始编程，结果会更好，但因为在真正有趣的游戏部分可以开发以前我必须做这么多“基质”，缺少设计并没有成为那个阶段的障碍，特别是因为我们已经从《沙丘魔堡》中借鉴了许多游戏元素。

　　削减了什么

　　虽然今天仍然（极少）可以玩《魔兽争霸1》，但与后来的RTS游戏相比，乐趣太少了。使游戏在现代计算机上运行的困难导致过高期待，然后当看到游戏分辨率只有320×200象素时，期待就破灭了。这个分辨率仅为现代高分辨率显示器的二十分之一。更别说UI和玩法平衡远远劣于我们后来的游戏。

　　但通过玩《魔兽争霸1》，仍然可以看到那些经过数次设计迭代过程而幸存下来、出现在最终的游戏中的想法。在许多方面，《魔兽争霸1》与这个系列的后来的游戏并没有太大不同。

　　现在的玩家所熟悉的经典的魔兽单位如兵营、市镇厅、伐木场和金矿，都保留到后来的游戏中。这些标志性单位留下来是因为它们的名称和功能对于生活在现实世界而非艾泽拉斯的人来说，是很容易理解的。

　　但我们的早期设计文件中包含的许多想法都没有出现在最终的游戏中。有些是因为明间不够——游戏必须赶在1994年圣诞节发布，我们差不多是赶上了。有些想法被淘汰了是因为我们又想到了更好的替代方案，或者因为没有得到强烈的支持，或者太费时间，或者需要太多钱，或者不够有趣。

　　我想你们可能很好奇有什么想法胎死腹中了，比如Mason’s Hall（需要石料）、Dwarven Inn（更需要石料）、Elven Fletcher（升级弓箭手）、Tax House和Ale House。

　　这些建筑的作用都是次要的，有些可以在其他地方实现。所以，我们把它们的功能添加到已有的建筑中，而不是为一个功能创造专用的建筑，例如，把Dwarven Inn和Elven Fletcher合二为一。

　　我们放弃Mason’s Hall是因为我们认为使用石料作为第三种资源（除了金矿和木材）太复杂了。我们在《魔兽争霸2》中修改了这个想法，但在实际执行（编程）时又再次放弃它了。

　　Ale Stand的目的是增加战士与黄金的生产比率。我不知道通宵加班加点设计的东西怎么会被放弃，但我想一定因为艾泽拉斯大陆存在特殊的法则和魔力，所以我们删除了Ale Stand。

　　NPC角色如蜥蜴人、大地精和Halfling也处于设计阶段，但最终被丢弃了，基本上是因为绘制和动画的问题。

　　游戏开发是一个权衡的过程——好游戏不必什么东西都做，但必须有一些东西做得很好。

　　成形阶段

　　一个经过多次讨论但最终没有执行的设计想法就是“队形”，这个想法最终被淘汰是因为太难执行。

　　有些复杂度导致无法执行：队形单位都以同样的速度前进，这样走得慢的单位就不会被落下——这就导致编程上的复杂。队形必须能够转向，这样包含走在后面的矛兵和射手的队形在朝南前进时，如果遇到从东边过来的敌人，才能与之面对面，且射手仍然在矛兵组成的防护墙后面——这就导致UI上的复杂。考虑到完成这个功能所需的时间太长，我们还是把时间放在完成更多基本的功能上。

　　我确实执行“编号小队选项”了。玩家可以选择一组单位，然后按下Ctrl键加数字键（1-4），然后当需要再次选中这些单位时，只要按下对应的数字键。但那些单位可以独立活动，尽管只能集体选中。

　　战场上的玩家角色

　　另一个讨论了很久但没有执行的想法是，用一个单位代表地图上的玩家：这个玩家角色会随着一个接一个的任务的完成而进步。

　　为了让游戏角色代表玩家，它在完成若干任务的过程中，应该从脆弱的单位成长为强力英雄，这样玩家才会产生进步感。为了顺利进展，这个角色只有在充分利用的情况下才会越来越强大。没有被充分利用的玩家角色始终很弱，而一直在前线战斗的玩家角色会变得越来越强。

　　把单位从一个任务带到下一个任务，增加了玩法平衡的任务的复杂度。优秀的玩家会让自己的角色在任务中变得更强大，而随着玩家角色力量的增强，任务会越来越容易完成。相反地，那些水平不高的玩家的角色越来越弱，以至于无法完成后面的任务。这两个问题都可能导致玩家流失——前者是因为游戏缺乏挑战性，后者是因为受挫，毕竟鲜有玩家会为了游戏后面的任务而返回去重做之前的任务。

　　我们的竞争者的产品叫作《War Wind》，比《魔兽争霸》晚发布了几年，它允许玩家把单位从一个任务带到下一个任务；这款游戏的设计师允许玩家运送四个单位，但通过保证这些单位足够强大以影响玩法，解决了玩法平衡问题。

　　英雄

　　我们还考虑在《魔兽争霸1》中加入英雄单位，他们有自己的名字如Illusion Thief、Barbarian、Huntress和Juggernaut等，有专属技能。最终，我们大大削减了游戏单位列表，可能是因为设计和动画的时间受限。

　　对于那些玩《魔兽争霸3》不多的人来说，看到英雄的设想最终在在这个系列中实现了，一定很有趣；尽管《魔兽争霸3》的英雄的设计起源并不是这个——而是来自分散在《魔兽争霸1》的设计文件中的想法。

　　简单地说，《魔兽争霸3》一开始是叫作《魔兽英雄》，与我们已经发布了五次的传统RTS不同，它是一款以《魔兽争霸》的世界观为背景的组队战斗游戏。这款游戏不同于传统的RTS，但保留了英雄元素——在开发进展到一半时改变了团队领导的设定之后。

　　明快的色调

　　如果你想想《魔兽争霸》系列的美术设计，你一定会觉得与《暗黑破坏神》（注：只有在昏暗的房间里才能看出其美术设计之美）相比，实在太炫目了。色彩鲜明、卡通风格的美术设计不同于当时的许多PC战争游戏——它们往往坚持更写实的色调。

　　这样的差异部分归因于美工们过去的经验，他们做过几款Super Nintendo和Sega Genesis游戏的游戏，那些游戏要求更明快的色调，因为当时的电视显示器在色彩显示方面落后于PC显示器。在电视上显示的游戏机游戏分辨率更低，色彩经常溢出，只有对比度高的图像才能显示得好看。

　　另一个原因是Allen的命令，他要求所有美工在明亮的环境下作画。他经常在公司的办公大厅巡查，打开电灯和百叶窗。

　　他的观点是，大部分人是在明亮的房间里玩游戏，所以我们的美工应该使玩家觉得我们的游戏在那样的环境下很好玩。他指出，画出在光线不足、外部光源不能干扰显示器的情况下看觉得很好的美术作品是很容易的。但当电脑美术与明亮的光冲突时，就很难好看了。日光灯是最恶劣的光，因为这种灯光一直闪烁，使眼睛疲劳。

　　所以美工办公室的灯总是开着，迫使美工在那样的环境下创作出色调明快的画。这种工作环境曾激怒一些（所有？）美工团队，但最终使他们创作出不输当下游戏的好作品。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魔兽争霸》的美术设计看起来那么“糖果色”了吧？

　　总结

　　在本系列的第一篇文章中，我承诺在本文探讨几个话题，但我又写成了长文且还是没有说到点上；我将在以后的文章里继续推进。但给我更多时间吧，因为我最近迷上《DayZ》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