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降魔篇》重点特效镜头制作解析

编者按：《西游·降魔篇》是周星驰导演的力作，自上映以来就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并取得不俗的票房成绩。片中除了明星云集、搞笑经典的桥段，还加入了大量的生物角色和特效的制作，力求突破华语片的最高制作水准，那么片中残忍的鱼妖、凶猛的猪妖和最后无敌的孙悟空都是如何制作的呢？在影片的幕后拍摄过程中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本部电影的特效总监罗伟豪先生，将为我们讲述《西游·降魔篇》的诞生过程。

作者简介：

罗伟豪，别名：Ken 《西游•降魔篇》视觉特效总监，悟童数码特效设计有限公司(Different Digital Design Limited)创办人及视觉特效总监，有超过十六年数码特效工作经验。

2002年凭《少林足球》荣获第二十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及第三十八届台北金马奖「最佳视觉效果」；

2004年成为Hong Kong ACM SIGGRAPH Professional Chapter主席；

2008年凭《长江七号》入围第二十八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及第四十五届台北金马奖「最佳视觉效果」，并创办悟童数码特效设计有限公司(Different Digital Design Limited)。

《西游降魔篇》技术难点：挑战好莱坞的金刚

《西游·降魔篇》这个项目是我两年前从周星驰导演那里得知的，所以从那时起我便到韩国考察、参观特效公司，并从中选取最适合本次项目制作的合作伙伴。而本次特效的主要任务是要真实地表现三只妖怪：鱼妖、猪妖和孙悟空。所以回到香港后我们便开始了很多角色上的设计，例如怎样从新的角度去展现这三只妖怪，在此过程中我们不停地利用pre-viz（可视化预览系统）来表达周星驰导演的想法，与他洽谈，并为这次项目准备了一些软件和特效上的开发。

对我们团队而言，本次特效的主要突破也是这三只妖怪，其逼真度是华语片中从未出现过的。对此我们要面对的问题就很多：在制作鱼妖方面，鱼妖舌头在拉扯小女孩头发时的质感和接触点的展现、鱼妖身体滑溜溜的质感、大量的海面反应、浪花和细致的表情等，这都是香港电影史上的一次重大突破。而猪妖身上的毛发和与战车的对撞，全部由计算机绘制，难度极高。最后的重头戏石佛大战孙悟空和其变身的金刚特效，也有一定的难度，由于好莱坞已经做出了非常棒的金刚，所以我们希望这次做出的孙悟空与之接近，想要做到这点也是非常有挑战的。

《西游降魔篇》三只妖怪特效镜头制作流程

鱼妖特效镜头制作

在鱼妖的制作方面我们讨论了很多种方案，并搜集了不同的数据，设计了上百个造型。周导想要的鱼妖风格并不是国外以往做过的造型（如《汉江怪物》中的妖怪），他想要富有中国色彩的造型，如山海经中的怪物，所以我们设计了老虎头鱼身，小腹有马脚并有青蛙舌头的怪物造型。

在制作过程中，我们运用了ZBrush软件，完成了很多造型以供导演选择，而整个拍摄过程也非常复杂，所以我们很早便把整场戏都做了pre-viz（可视化预览系统），而且不停地与各部门研究，怎么配合才能更顺利地完成拍摄。由于本片中整个渔村的场景比较大，故制片出于拍摄周期、天气等因素的考虑，本打算搭建摄影棚在蓝幕下拍摄，但我建议室外拍摄效果更真实，所以经过协商，最后搭建了一个深1.2米的大型水池作为外景场地，在室外进行了拍摄；而摄影棚内可用来拍摄一些高难度、危险的镜头和作为下雨时的后备之用。就整个过程而言，片中有一部分镜头，是我们在现场用威亚模拟拍摄，后期再加上CG重新强化，如片中鱼妖用尾破坏桥的那一幕是全CG制作，而断桥远景镜头亦是，所以最终呈现的画面我们也是不断修改直至满意。

更多设计稿：

猪妖特效镜头制作

看过《西游·降魔篇》的朋友想必都对高家庄“烤人”的镜头记忆犹新，制作这个镜头的难度是要让观众看到烤人，但又不能看见全部，技术上的难度是如何把烤好的人配在烤猪上，并使观众在前面看到的是烤猪，但转过来却是烤人。我们也多次买了烤猪回来做实验、拍素材，公司的员工也曾多次尝试摆出不同的姿态，去试验最终影片想要表达的效果。

当猪妖向来吃饭的小情侣张开大口显露真面目的时候，我们把它的口用特效扩张到一个人不可能达到的境界，并把牙齿换成丑陋而恶心的，从而使观众感觉它是一只有潜在危险的怪物。当驱魔人赶到，猪妖从收妖袋里出来变回真身时，我们同样也做了很多试验，如把一块很大的布盖着员工身上，并让他模仿猪妖的挣扎来做参考，更有一名员工，身穿特制的野猪服在现场走位以考察现场的灯光反应。

最后玄奘与猪妖亲吻的镜头，我们在现场准备了一个特殊的头套，这个头套可以套在猪妖演员的身上并进行表演，之后由计算机加工，修改舌头、嘴巴和眼神的移动，并做出最理想的效果。

五指山卧佛镜头制作

片中展现玄奘去五指山寻找孙悟空可谓历尽艰险，整个五指山展示的镜头制作比较复杂，因为这组镜头大部分戏份是在蓝背景下拍摄的，很多画面都需要用计算机绘制。制作前我做了很多概念图给导演选择，之后确定了好几个方案并分别落实执行。其中最困难的镜头要数那半边躺下的大佛，我们要把祂藏在山中，但又要让祂在玄奘脑海的水面中反映出一个完整的佛像，要达到这个平衡点很困难，所以这组镜头也经过了很多修改最终才得以完成。

孙悟空对战驱魔人特效制作

片中在孙悟空对战三大驱魔人的这组镜头中，首先是象形拳，我们要加入一头老虎以表达他的威猛，这个镜头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是我们也花了很多工夫去制作，如建模、加骨骼、毛发和最后仿佛立体投射的效果也需要花很多时间去完成。而制作天残脚的困难之处是那只大脚怎样配合真人去表演，对于此我们做了很多真人实验，才达到了理想的效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大脚的合理性，要让观众感觉这只大脚并不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存在的。最后空虚公子利用九把剑来杀孙悟空的概念来自“独孤九剑”，周导希望把这九把剑制作成像导弹一样效果可以追踪孙悟空，而且它的威力能威胁孙悟空，但孙悟空是妖王，懂法力，所以要设计驱魔人怎样用武功能和它比拼是非常困难的。另外，九剑合一也是个非常大的难题，我们想了很多方案，最后还是选取了比较像变形金刚的合体的方式去表达。

孙悟空真身特效镜头制作

孙悟空法力无边，会七十二变，所以之前和三大驱魔人的对战也只是和他们玩玩而已，并没有使用杀招。直到如来的真正出现，它才不得不用最厉害的招式打破石佛，以表达对佛祖的愤怒。怎知刚破坏完石佛，佛祖又从太空而来，打出致命的招式——如来神掌。最后孙悟空迫不得已只好露出自己的真身——金刚，去与之抗衡，但最后也是不能力敌而投降。随后悟空被玄奘点化，并加上金刚圈来管束这只“金刚”。这些镜头非常复杂，花费了很多时间，我与韩国团队沟通了很多次，还拍了很多视频去表达周导的想法。那么在制作技巧上，需要处理石佛的真实性和渲染的问题，还有金刚的毛发、表情和肌肉上的运动问题等等。如来最后一掌也是个非常大的问题，衪既不是实体又不是虚体，但周导要我们用一些纹理去表达这个手掌有四分之一个中国那么大，所以这组镜头其实也很难表达，如佛祖从太空到达云层并把悟空压下来的概念等。

绿屏拍摄背景替换镜头

在一般的电影制作中，有很多绿屏拍摄背景替换的镜头，而这部电影需要背景替换的镜头并不多，大概只有一百多个，主要镜头是舒淇跳舞和文章上路那段。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实拍，感觉其灯光，质感都是最自然的。拍摄渔村和结尾荒地时也有制片问我可否在摄影棚内搭一些布景加绿屏拍摄，我坚决反对，虽然在摄影棚内可以提高拍摄的效率，但却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于是结尾那场戏，我们就在荒地与蚊子和虫子一起渡过了三星期的寒冷夜晚，导致我们被叮得遍体鳞伤。我认为在拍摄时，应该首选考虑哪些镜头是需要使用特效，而不是为了方便和省钱便把所有花时间的镜头都交由后期制作来完成，我认为效果才是一切。因此我很敬佩以前在特效没有成熟时，人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拍摄自己的概念，我相信如果把这些心思结合现今的科技，就能把东西做到最好，而不是单单只依赖科技。

结语：拍摄艰辛成就完美效果

最后，从整部影片的制作来看，团队最满意的还是鱼妖那组镜头，因为我们真的花了很多时间去制作，拍摄也是最辛苦和最困难的。一整月都在烈日下暴晒，在渔村走上走下、上水下水、流汗，真的是一个很难得的经验。我们拍摄团队也因这场重头戏而很紧张，有时也会因过度紧张而导致一些争吵和意见不合。我希望他们不要放在心上，当《西游·降魔篇》上映后，他们便会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其他的拍摄也很有趣，但我觉得这个经验很难得。希望以后的制作，能把自己做得不足的地方再改进和成长。